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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昏动了杀机。
未戴眼镜,是眼睛余光瞥见,黑黑的,拖长尾,竭力却笨拙地伏地蹿过。漫说不戴镜子,我即便如博尔赫斯一般眼前模糊,也辨得出是它。
我还没时间理它。把它钻入的门关牢,关窗,去邻居家。不在一个小区。邻居孩子被一条小狗咬了。臭蛋也在那里,孩子妈妈要我去把臭蛋和她小儿子先接过来,他们急着带孩子去医院。
回来收拾它。你在院里吃我葡萄,咬我电线,把院里木地板下面咬得全是豁牙,我可以不理你。你蹿家里来,与我同居,是可忍孰不可忍。我卧榻之侧,岂容你鼠辈!
它躲在我写作时困了去休息的小屋。进门我吓一跳——它从什么高处咣的一声跳下。我想它也是被我进门的动作吓一跳,它是真的一跳。
拿手电晃见它,落在衣架上电脑包和什么东西之间。我是晃见它尾巴,猴子般藏不住的尾巴。搬东西找它时,不见了。
我右手持的棒子,力蓄在前端,一时无可击,有失重之感。而且怒火中烧。
把地面东西逐一搬到桌上。没有。把被褥全部卷起来放桌上。它一定在床下。
揭开临床头的床板,没有。
我停下来。抽一支烟。它必在另一块床板下面。我心中演习捉拿它、敲击它的动作。它会如何钻,而我如何堵和杀戮。
揭开床板,它在强光手电里一呆,然后猛地一蹿。棒子击在地面啪的一声响。
它跑了出来,在小屋地面乱跑。在桌下一角,片刻间不动。我弯下去它就跑,蹦起来跑。我棒击,脚跺,手忙脚乱,啊,那一刻真是惊心动魄。赢咖3平台注册
它再度返回揭开床板的床下。木棒钝钝地击中它。它还在努力跑,已是挪动。我手电照着,棒子击向头部。我用力太大了,棒子击在床木上,清脆地响,虎口震动。它小得可怜的头有如无物。
它躺着,口鼻,耳朵,流出细细的血。只剩尾巴在摇动。我忽然想到小时溺水而亡的小伙伴,光着,浑身泥巴,也是这样,口鼻耳朵,流出细细一点血。人只是没有尾巴死后可摇。
我不想看它。我甚至不想立刻把它扔出去。这根本不是个对手。
我去饮茶。抽烟。发了两则微信,与微友通话说事。然后沉寂了。我依然记得有一件事需处理,眼前一直晃来晃去。我的房间里,还有一具小小的尸体。
我用了手纸去拿它身体,抓住的是腹部,一惊,似乎在我手中滚动了一下,下意识觉得它要翻身咬我。但当然不会。我举起,灯下查看。它腹部是滚圆的,一直微动。
这是一只怀孕的母鼠。
扔出去了。我心里难受。不是难过,就是说不上来的一种难受。我需要记下来。杀死一只与自己同为万物之一的兽,你讨厌它并且它侵犯你生活,然而却无大害,只是你不能容忍它共存,嫌它肮脏恶心。但你杀了它,原来也会难受。它和人一样有条命,你灭了它,而你的强大和它的微贱,完全不成正比。赢咖3平台注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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