赢咖3娱乐注册|橙园夜访

 赢咖3世纪新闻     |      2023-04-29 07:3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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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惊蛰前后绽放的橙花,我是迟到者;对初冬的橙果而言,我的脚步又太性急了。

八月底的赣南,阳光不仅色泽明亮,还有种力透脊背的劲道,在露天多站一会儿,面颊和肩背便有灼烫感。而深红色丘陵上的橙树们却是欣喜的,无论新栽的苗还是挂了青果的老树,叶片都像绿色的小嘴,在微风中兴奋地吮吸,把阳光及其所携带的宇宙能量通过经脉输送到枝干和根须,幼苗的根须在红壤、紫色土和山地黄壤中抓得更深更紧了,老树的果实每天都会膨大一轮。

不过从墨绿向橙黄转变,还有两个多月的路要走,每年十一月初,信丰的20多万亩果园才会挂满丰腴的小灯笼。

信丰县的安西是赣南脐橙发源地,这里四面环山,雨水将周边的营养冲积聚集,形成适宜橙树生长的肥沃盆地,车进山口便见云雾升腾,与山外气候大不一样。安西有片五千亩的脐橙产业园,从以色列引进了滴灌技术,在中央控制室里用电脑对每棵橙树进行监控和浇灌。

我以为这里可以品尝鲜果,可惜没有,只在脐橙博物馆的墙壁上看见各种品类的脐橙,难免心生失落,回城吃饭时喝当地产的原味橙汁,比超市里的更浓更涩口,但喝了一杯又一杯。

夜间,两位在当地工作的省作家班学员来访,盛情邀我这个班主任去街巷转转。

信丰建县于唐代,有历史久远的大圣寺塔、玉带廊桥之类古迹,像许多著名文化现场一样,历代的反复修缮,使得我们无从洞悉它的初始面貌及周边环境,你对它凝视得越久,眼里的烟云就越浓厚。世纪注册

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春天,是我乐于探访也经常跟着记忆回溯的部分。

那么,去拜访赣南脐橙第一人袁守根吧。

一到信丰就听说他四十年前培植推广脐橙的故事。在《信丰报》当副总编的郭同学马上取出手机联系,但袁老去浙江探亲了。郭同学说:“袁老是诸暨人,从江西农大毕业后一直到退休都生活在信丰,平常很少回去的,偏偏昨天就回去了,十天后才能回来”。

那就去乡下随便找个橙园走走吧,恰好在《赣南日报》工作的王同学开了车来。

“你白天都没看见多少橙子,晚上更看不见的。刚才天上还迸了几滴雨星,不知会不会下雨。”郭同学可能觉得家乡对我有所亏待,急得面色潮红。

“没事没事,白天太晒,人也多,心静不下来,晚上用鼻子闻闻橙树的气味就好了。”

没具体目标,车子沿着105国道出城,气温明显低了两三度,夜幕遮掩着山林和果园的轮廓,却无法兜紧它们的体香。七八里后往左拐进一条砂石小路,秋虫的嘶鸣也密集得像是经过了扩音器处理,车灯的光柱不时将路侧果园的橙树冲刷出来,许多数果子已经比乒乓球还大。停车下去拍照,光线暗效果不好。鼻子凑上去,却能闻到微甜的清香。世纪注册

雨没下起来,积雨云把天空压低遮暗了。一路的果园都是黑黢黢的,每两三里才偶现电灯光,从独栋楼房的窗口倾泻而出,郭同学说都是果农的房子。想进去看看,铝皮大门紧闭,脚步还未接近,狗的尖叫就子弹样隔着门扫射出来。又走了一二里,才找到一幢未修围墙且开着门的楼房。白色外立面,水泥晒场,边上还建有放农具和果实的小平房。

郭同学探身进门用信丰话搭讪,说是一位远道来的老师想了解种脐橙的事。主人似乎有点犹疑,嘀嘀咕咕说:“白天不来这么晚过来?”见我们总共才三人,面目也还和善,戒备心才基本放下,邀请我们进去坐。

座位是农家常用的小竹椅、小板凳,大伯和大娘坐的是这个,我们坐的也是这个。身体重心下沉,膝盖与胸口等高,这是每天亲近土地的人才习惯的姿势吧。

一层的厅堂高阔,但布置得简洁朴素,没有吊顶和枝形灯,简单刮瓷的四壁挂着时钟,贴着艳丽吉祥的年画。墙角随意摆放着农具和胶鞋。地面也没有铺瓷砖,一张竹席在客厅中央斜摆着。

大伯是敦实憨厚的南方汉子模样,皮带在腹部系得有点高有点歪,裤脚也是一只高一只低,头发花白面孔红晕,身上有种长期从事农事的人才有的精壮感。我以为他六十岁左右,他摆摆手说七十六了,抛去虚岁也有七十四了。虚岁七十的大娘看上去也比实际年龄小一二十岁,头发浓黑,瘦长的面孔古铜色,脊背有被扁担压弯的痕迹,使得穿在身上的暗蓝花纹的长袖衬衫有点空荡的感觉。世纪注册

一个几个月大的幼儿在竹席上练习爬行,一少妇坐在一边看护。她是二老两个出嫁的女儿之一,这几天带小孩回娘家来看望老人。

交流到这里,才知赖大伯和大娘平日是单独住在楼房里,他们的生活来源主要是楼外的十亩橙树。

村子叫长岗村,隶属于大塘埠镇,离安西比较远,脐橙成为主业的时间也较晚。赖大伯2003年开始跟着县里派来的农技员学种脐橙,2008年建了这幢楼房。

十亩果园大概有四百多棵果树,那每年大概有多少收入呢?知道二老迄今仍在果园劳作,我难免要问这个俗套而尴尬的问题。

“这个,这个就不好说哦,有的年份多,有的年份少。”赖大伯的笑容半是灿烂半是羞涩,用方言低声冲郭同学报了几个数。

郭同学用普通话翻译给我听:“大年七八万元,小年一两万吧。”趁赖大伯回头应付小外孙的当口,王同学凑过来对我小声说,赖大伯不知道我打听这些做什么,收入报得比较保守。

想想确实冒昧,夜间贸然走访,正常人都会有所保留。

“那就去果园走走吧”。这话我是冲郭同学和王同学说的,意思是告别二老,自己顺着小路在林子边上散步感受一下。起身时,发现赖大伯去房间取出一只黄色手提照明灯跟了出来。世纪注册

门前有条水泥路伸往夜色浓黑处,他不往那边走,向左跨越小栅栏直接进了果园,腿脚稳健似壮年。他用大灯指示地上的沟垄和藤蔓提示我们小心,王同学惊叫:“西瓜!”每行橙树底下都套种了西瓜,夏天都过去了,西瓜还只有橄榄球那么大。一问才知赣南人每年种两茬西瓜。端午前后是第一茬,这是第二茬。

赖大伯把路过的橙树一一指给我看,前几年闹黄龙病,补种了许多新树。今年的新苗只有幼儿园小朋友高,三年的挂果树高过成年人。果树散布在一片浑圆的山坡上,坡度大于十五度,这是便于果园通风排水的好地形。走到最高处,看见几株枝干粗如茶杯的十几岁老树,密匝匝的枝叶被累累果实压得垂到了地面,树下的排水沟散落着一些被雨水浸泡撑裂的橙子。赖大伯看这几棵树的神态都不一样,像一位老骑兵向骑了十多年的战马行注目礼。

我们停在那儿朝山脚探望,此时云开雨雾散,稀薄的天光下,跳荡着一两点灯火。零星的犬吠从淡雾中泅渡而来;秋风吹得橙叶窸窸窣窣地响,泥土的潮润和腐殖质的浓烈气味翻卷涌起,令熟悉它的鼻孔深深地迷醉。

赖大伯领着我们在果园里走了一小圈,从另一处栅栏跨出,回到门前的那条水泥路上。他说,每年冬天,收购橙子的三轮车就是从这里把橙子一车一车拉走的。世纪注册

路过沤肥室回到屋里告别时,大娘还想留我们喝茶。我忽然被一个细节触动,从见面到分开,她始终是张着嘴望着我们的,那种劳动者休闲时常有的既像是疲惫也像是遐想的经典表情,笑意里的那份善良让人难忘。

王同学在回程的车上说:“老人家两个女儿嫁得都不远,可以经常回来的。”

“女儿毕竟是女儿。我觉得他们最大的靠山是这十亩果园,经济上能帮到自己比什么都强。”郭同学说。

他俩在我的静默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。

橡胶摩擦砂石路的声响特别清脆,车灯前掠过的小雨丝也特别晶亮。

每年冬天,我不可三日不食橘或橙。我通过和这两种水果搞好关系,在寒冷的季节保持体内的维生素的甜蜜感。前几年去南丰县看过漫山遍野的白色橘花。那时没想到,在赣南深入橙园会是在没有月光也缺少星光的秋夜,更没有想到,我吃过的橙子中的某一个,或许出自一对七旬老人之手。他们每天的日子充实规律得像钟表,晚上九点睡觉,早上五六点起床,给果园除草,给橙树施枯饼沤的有机肥,发现叶片微卷就拖着酱红色橡皮水管一棵树一棵树地浇水……

离开信丰时我向两位学生致谢:此行最大的收获是他们陪同的夜访,那张始终张嘴微笑的面孔让我一想起来就感动而心酸,心疼又珍惜,同时,对赣南土地上的另一种晚年生活心生崇敬:双手劳动,抚慰心灵。世纪注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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