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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虹曾在微信里说她远行去了,这似乎有了某种象征意义。得知徐虹去世的消息,我告知北京东城作家协会主席韩小蕙后,她悲痛欲绝地呼道:不会吧!我不相信!一定是弄错了!
我内心同样感到震惊!徐虹经过了十五个月的抗癌治疗,外人一点都不知道。她喟然飘去的两个月之前、一个月之前,我们还碰过面,还在电话中交谈交代过事情。怎会这么突然?延续着今年文人相继去世的悲剧。
事情发生得太急促、突然,令人猝不及防,以至于连悲痛本身都还没反应过来。
我同徐虹认识很早,早到连我自己也记不清是何年何月,在我当影视记者时我们就认识了。徐虹同我是鲁迅文学院的同学,同班的还有刘俊、红孩。我到东城作协,也是她做媒“拉郎配”的。我与韩小蕙主席有过交集,她在其中穿针引线,常常听到她欢快、柔和的笑声。
徐虹的散文《北京断章》在《北京文学》刊发,我为责编,她的文字如秋天的落叶般带着哀怨,飘飘洒洒,在忧郁中寻找着生命的影子。文体介于散文与小说之间,成为如泣如诉的歌咏。《北京断章》获得了老舍散文奖,后来又衍生成长篇小说出版。
我同徐虹熟稔,她也是常同我使小性儿、拌一两句嘴的人。她在《中国青年报》主持读书版,后来网络视频开通,文化影视熔为一炉,忙得不可开交,常追问我有何采访信息,一些难度很大的采访人物总逼我去找。早年她入道王朔网站,约我去与之攀谈。当年我给《小说界》杂志做了一年文坛风云人物专访,王朔便是头筹。徐虹写小说、写散文,但她更多的时间是穿梭在各路文坛新著之间,辟版介绍,开笔付梓,画龙点睛。她同一些作家、评论家都是朋友,近水楼台,相交甚欢。世纪注册
与她结伴进行的两次网络视频采访,采访陈丹青与冯小刚,事先说好了什么可问、什么不可问,并让我拟好采访提纲,但人到现场她突然又变了卦,临时起兴,把不让采访的话抛在了脑后,率先提问,让我猝不及防,连忙整理思路,将提纲重新调整。有时我会抱怨她两句,争执一二。因我的书面专访常由浅入深,最后托出重点,插入内核,两本专访集也颇受关注。而徐虹因媒体的特性,常需短平快的看点,直接抓人眼球,这让我很不适应,以后就常推辞掉她的重托。她因为忙,顾不上这些,又风风火火找别的采访线索去了。
有一度她突然去了作家文摘报,这让我很诧异,她征求我意见,我不赞同她去,后来她又返回了中国青年报。不知情的人猜她可能人际关系处理得不好,实际上她这时已经患病,人们不得而知。这期间,她有了聪明的宝贝,常晒照片,一脸幸福的神情。身为人母,她似更有了几多母仪之道。我们相约少了,常言晚上要照顾小孩。放假时日,话题也是孩子、出国旅游一类。见她带着孩子出国游历的天伦之乐的照片,以为她已活出潇洒,周游列国,读万卷书行万里路,熔中西一炉,会有后发之作问世。随之又见她聪明的宝贝出书得奖,为她庆幸,孩子如此优秀,母亲必开心快乐,余下时间陶冶性情、颐养天年了。我在祝福她时,也提醒道,你可别揠苗助长啊!常听人说,若父母一门心思放在孩子身上,有时适得其反。我却不知,愁潘病沈的她正在安置后事,殚精竭虑要为孩子铺条光明的成长之路。她出国日本、美国,也全是为求医问药。世纪注册
徐虹办事认真,心性好强,并好美。因她本身就有股优雅的气韵,适度的时装搭配衬出她有些妩媚动人的笑脸,笑起来让人想起猫咪。徐虹养了条毛发深长的狗,闲暇时,常开车载着出门风光一番。她也喜欢一些小资情调,会邀约一两好友去吃日餐、西餐享口福,她喜欢那种诗情画意的情调。我们见面时,她常会问:怎么样?我比过去气色如何?虽说这时她已病了很久,但靓丽之容并未有太大变化。
有时,我们几多文友聚餐打牌,她抽空会驱车而来,牌技由生疏到熟练,也就呼三叫四地过把瘾。过后输者赢方并不计较,相约下次再战,她常说一定要叫上她。世纪注册
然而,在她生命最后的时光,我们又因一件文字上的差错争执了两句。起因是足球世界杯期间,我应《中国日报》之约写了多篇“球评”,她让我也传给中青网,我如约传上。然而因为都属急就章,难免有挂一漏万的错处,《中国日报》敬业的编辑全给改之。她手下网编或许顾不过来没有改,对此我略有微词,说者无意听者有心。一次我与他人讨论另一家报纸校对犯常识性错误,她竟以为是在指桑骂槐说她,对我没头没脑发了通无名火,任我怎么解释也不听。过后,我实在不解,给她发了短信言,编辑纠错天经地义,你父女都干这行,怎会容忍错字断句?我不知她这时是因病而为,全因力不从心所怨。她对我讲过,当时她部门有一个编辑英年早逝,弄得大家心神不定,全没想到这厄运又落到了她的头上。
之后,这件事似乎都忘了,月前突又接到她请托,代为请客她在美国结识的华人作家,并告之她腰腿不灵便。我心生纳闷儿,但恭敬不如从命,按她所叫名单,如约请了各路神仙。聚会圆满结束后,拍照传上,她表示感谢,还称哪天病好再聚面谢,没承想这竟成了永诀。
徐虹多次讲,要抽空多写点东西传给我,可总未有文章发来,我便嗔怪她:你倒是写呀!这思维全在正常的生活与工作的空间,全未有她七年之病、求三年之艾的心理。世纪注册
徐虹同许多女士一样,不愿承认自己也会老,她总自诩自己为青春晚期,她的书也用了这个名字,似有了某种预兆。她只愿静静离去,不愿做任何遗体告别仪式,或许是想保留人们对她美丽容颜的记忆。徐虹撒手人寰前,向丈夫交代了对女儿的安排,念孩子尚小,我们“鲁二”同窗为其募了些挽金,以慰玉梨魂。
徐虹的丈夫是一个建筑设计师,北京及其他省的一些建筑与楼盘都为他所设计。徐虹的父母长寿,她的面相人看也称没有早逝之迹象。现突然不辞而别,实让人心痛。她也就如北京天边的彩虹一样,徐徐地升起又徐徐地消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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